这一节：我感觉画风斗转了
李熏然转头看向赵秋，赵秋一脸悲壮。
李熏然看向凌远，凌远一脸心虚，李熏然看向梁医生，梁医生根本没看过他。
当凌远和“医生”穿着手术服，拿着手术刀，还带着一个男护士，提着一只箱子进来时，李熏然心脏突突跳得非常快。警队的人还没到，自己和赵秋被绑着，这小子怎么也是自己的徒弟，这次跟自己出来执行任务，怎么也不能让赵秋真挨上这一刀啊！他隔壁的赵秋已经像触电一样开始挣扎了，但很快，就没了声息。被注射了麻药。
李熏然开始像溺水一样拼命挣扎，用嗓子发出粗重的呼吸，甚至连身下的手术台都跟着晃动了几下。这意思很明显：呼救，求助，把我放了。这意思在凌远这里更明显：你他大爷的给我过来！
梁医生示意护士让他安静下来，凌远伸手挡了一下，“别动手，我来，给他一针麻醉。”
梁医生带笑不笑的看着凌远，但也没有阻止。凌远拿了只麻醉剂，走了过去，背对着梁医生，看着李熏然，李熏然使劲的摇了摇头。凌远不露声色的用针头划着缠住李熏然的胶带，但这绝对不是解脱的好办法。
“凌远，我刚才就发现，你认识这个人，不是？”
凌远手脚发凉，肾上腺素猛得冲上来，心跳已经控制不住。他慢慢转身，手里还拿着针，针里的药水还没有推出去，眼睛瞪着“医生”。就像所有哺乳动物一样，当它们紧张时，进攻时都会有一种蓄势待发的气势，这种气势能隐藏在夜色中，草丛中，密林里，却无法隐藏在满室的日光灯下，隐藏在一个疯子面前，所以，凌远满身的戒备也已经无法隐藏。
“你什么意思？”
“凌院长好像特别爱说这句话？你是个聪明人，难倒还不懂我的意思？你认识这个人。”
“所以？”
“所以，也许刚才你只是敷衍我，而现在你却不能不听我的。”
“……”凌远心里猛的一紧，姓梁的确实找到了重点，自己现在非常被动，那边那个小羔羊已经打上了麻药，随便撒上点调味料就成了一盘实验大餐了，这边的李熏然还是没解开，自己手里没有武器，现在的局面是他一对二，还有一个粽子人质，凌远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自己一人之力力挽狂澜的可能性与凌院长意图不轨时被李熏然从床上轻松一脚踹下的次数成反比，就实际情况来看，现在已经不是不妙，是危急。
刚才李熏然的眼神是说，马上就有救援，不能自救，只能等待救援，等待需要时间，现在就是能拖就拖。
“其实我对移民火星不是很有信心。”
李熏然翻了个冲天的白眼。凌院长平时口若悬河，到了危机时刻怎么就河道阻塞了？现在有人关心火星吗？凌远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是外星来的！
“凌院长是对我没有信心吧？”梁医生倒是善解人意，“不过，凌院长，现在不是你在招聘，我也没有兴趣为你打工。”
“梁医生，你说你已经准备好了肾脏，我对此表示怀疑。如果一旦出现超急性排斥反应，几分钟内就会发生严重的抽搐，一旦出现只好将移植肾切除，准备再次移植。你有这样的准备吗？”
梁医生又露出了那种你不懂我不怪你，天才的世界需要孤独的那种表情，“凌院长，我没有这样的准备。”
凌远刚想说话就被梁医生打断了，“我不需要这样的准备。”
梁医生扶了扶眼镜，“凌远，我在意的是数据，所以无论结果如何，都会为我增加数据。而你，到底在乎什么？”
“你难倒不在乎人命吗？你做这一切难倒不是为了人命吗？”
“我当然在意生命，只是，不是个体的生命，是广义的生命，在追求生命的过程中，必然会牺牲一些个体，我们都做着牺牲的准备不是？”
在之后的十分钟里，李熏然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注意听着梁医生和凌医生两位进行了友好会谈，主题是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全程两位医生都保持了极高的素养，间或专业术语李熏然无法识别，大多时候是医学、哲学、科学、人性……没有任何脏字，双方虽然没有达成任何实质上的共识，但仍表示愿意积极聆听对方的声音。
李熏然绝望的发现尽管凌远还保持着拿着针头紧绷的尴尬状态，但是平易近人的梁医生还是会偶尔对凌医生露出“我就知道你也是这样想的我就知道你懂我”般的赞赏性的微笑，非常偶尔的凌医生会若有似无地点头表示赞同，会议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下进行。
李熏然觉得被绑着的这十多分钟比被绑着的那三天都长，久到他以为赵秋的麻药都要失效了时，这场会谈终于被外力因素打破。李熏然听到门被大力打开，然后冲进来一句话：“漏风了，条子来了，撤吧。”
男护士迅速看了一眼梁医生，梁医生点头，然后依然看着凌远面带微笑。
“梁医生看起来并不怎么着急？”凌远依然没有放松防备。
“我当然没什么急的，我刚说过，我不在意个体的生命，我在乎的是延续。而有人会延续我的工作的。”
“谁？”
“凌远，你以为呢？”
凌远觉得这个姓梁的有种很危险的怪诞，说话时总带着点嘲讽，和余韵。
“梁医生总不会说是我吧？”凌远随口接到。
“你不愿意？”
“我为什么要继续这种不可能的研究？梁医生现在还是多考虑如何对警察交待吧。”
“你会愿意继续研究的，完全自愿的，绝对主动的研究的。”
“……”凌远还想说什么，突然被人从后面勒住了脖子，凌远挣脱不过，就拿手中的麻醉针一下子扎到勒住自己的手臂上，很快手臂松了下来。
凌远觉得耳朵一阵耳鸣后，听不到周边的任何声音，好像世界变成了慢速的电影，他张了张嘴，试图发出声音，冲进来的警察在尝试跟凌远讲话，但凌远并没有听到或是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凌远试图透过警察看向他们遮挡住的地方。
就在那里，刚刚，凌远被勒住挣扎的时候，梁医生走近李熏然，手里拿了把手术刀。
他只是扑到李熏然的床边，看见血从李熏然身侧流了出来，伤口在脊椎左侧，贴近腹后壁，应该在第十一根与第十二根肋骨间，凌远非常清楚那里是什么。
凌远看着那双大眼睛担忧的看向自己，然后慢慢阖上。
凌远的整个世界静止，一同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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