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相见时难
凌远被李熏然牵着走，眼前一片黑暗，眼前一也片斑斓。
凌远想着原来最美的风景是黑色的。
凌远觉得每一步都走得踏实，心落了下来，悬着半年的心落了下来。
李熏然再次摸上了凌远缠着布条的眼睛。他以前老是盯着这双眼睛，哪怕在梦里。
凌远平时的眼神很凌厉，带着一股子庄严，好像一把尺子，把他与别人隔开一个安全距离。
但凌远看向他时又不同，眉眼挤出几道纹路，每一条纹路都淌出温柔，凌远看他时，仿佛再看世界的美好。
凌远也流泪，眼睛会发红，然后，你就想对他掏心掏肺了。
凌远你的眼睛？
没事的，喷上了污血，已经清洗了，只是要休息一下，就绑上了，明天就好了。你伤在哪里？
左臂，只是皮肉伤，不碍事。
凌远，凌远，凌远……
李熏然拉着凌远停下，一声一声的唤着凌远。
只是喊着名字，什么也不说，但凌远却明白。
凌远笑了，拉过李熏然，揉进怀里。在李熏然的耳边，轻轻说着。
熏然，我想你了。
李熏然把头埋在凌远的肩膀上，蹭了蹭。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熏然，这是战争。
上次李熏然在战场，凌远在金陵等的要发疯，这次，他要与他在同样的地方。
但，将军和军医都有该承担的职责。将军该在阵前勒马挥刀，军医应在营内救死扶伤。
凌远之前一直觉得看着万千将士就是看着李熏然，他们每一个都是李熏然。
直到今天，才明白，他们每一个都是将军李熏然，却不是凌远的李熏然，不一样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熏然，我想你，特别特别想。
两个人都很疲惫，一个伤着隔壁，一个蒙着眼睛，麻布衣服和战袍上都是灰尘。两个人依然抱在一起，很累，却仍不想放手，不想休息，甚至想这一刻能长长久久。
直到一声轻咳，两人才分开。
哟，我说我怎么牙酸呢，原来在这等着呢。
凌远不用眼睛看也知道这是谁，少阁主别来无恙。
哼，无恙？外面都传琅琊阁主苦恋江左盟的飞流，我都快被口水淹了。你说我能无恙吗？
少阁主说过，琅琊阁没有控制不住的消息。
哼，你少得意。你是看不见，我都瘦了两圈了，头发都打结了只好束起来了，唉，苦哟。倒是你，不在琅琊阁上享清福，跑过来活受罪，白瞎了我琅琊阁的药房。
多谢少阁主了。
李将军，蒙挚在帅帐里，叫你过去呢。凌远你就在熏然这歇着吧，军医那边少你一个也没多大事。
李熏然拍了拍凌远的手作为安抚，走了出去。
而蔺晨却停留了下，看了凌远几眼才转身跟着出去。
凌远突然觉得，眼皮跳了跳。
直到入夜，李熏然才回来。
李熏然回来后就看见凌远把绑眼睛的布条拿下了，只是闭着眼睛，席地而坐。
军中无床，营帐之中，都是铺一草席，就地而眠的。
怎么拿下来了，不是说要明天吗？
听到李熏然回来，凌远笑了笑，向李熏然招招手，你过来。
李熏然走过去，伸手握住了凌远的手，把他拉起来。
凌远慢慢的把眼睛睁开，眼睛布满红红的血丝，可能因为疼，还有些睁不开。
你说你，非得今晚看什么。
凌远笑的开心，看你啊，当然是看你。
做什么非得今天看，看眼睛红的。
凌远看了看李熏然的胳膊，又摸上了李熏然的脸，瘦了，颧骨都凸了。
熏然，当然要今天看。
然后，不等李熏然做反应，狠狠吻了上去。
李熏然起初有些怔愣，睁着大眼睛看着凌远。
凌远一只手扶上李熏然的后脑。
凌远吻得狠利，花了很大的力气，李熏然觉得凌远好像是在咬他一样，咬的他心头痒痒的。
凌远另一只手狠狠的搂住了李熏然，像要把他捏进骨头里，又用力咬了咬李熏然的下唇，仿佛在惩罚李熏然的不专心。
李熏然觉得头晕眼花了起来。
凌远过去从来不这么吻他，想发起狠来，像生起气来，像漫天刮起风下起雪来。
李熏然心里有些疼，就闭上眼睛，搂回去，随着凌远发疯。
直到李熏然脸上有些湿，他才蓦的睁开眼睛，看着凌远睁着发红的眼睛看着他，不断地留着眼泪。
李熏然吓了一跳，凌远，凌远怎么了，眼睛疼？
凌远摇了摇头，随便抹了一把脸，却没能把眼泪擦干。
熏然，让我看看你，好好看看你。
熏然，你也好好看看我。
熏然，我今天不看你，明天，你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