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靖】一场风花雪月的事•蔺靖线(十四章)

第十四章

莲心

 

    长苏说蔺晨是个无良大夫,这一句话评价的很不公平。

    蔺晨其实很会照顾病人,脚踩进鬼门关的林殊和丢了魂的飞流都是蔺晨照顾的。

    尤其这个病人的名字叫萧景琰。

    所谓二十四孝陪护就是这样了。

    早上,亲自洗手巾为病人擦脸,清粥小菜端上,恨不得自己一口一口喂。

    上午,陪病人溜个弯儿,聊个天,赏个花,饮个养生茶。

    中午,菜单亲自写,加油加盐多少量亲自定。

    晚上,洗澡……亲自准备药浴,熏香……想陪床,吃个豆腐,被拒绝。

    梅长苏铁着脸说,景琰是中毒了,不是瘫痪了。

    每当梅长苏和蔺晨斗嘴时,萧景琰只是笑笑,不插嘴,也不偏袒。

    看着这样的笑,这样的人,蔺晨浑身的骨头都有些酥了,好像喝了最好的酒,醉了。

    这天,蔺晨端了一碗莲子过来,夏末初秋的第一茬莲子,极嫩,心已经去了,清香味只是闻着就舒服得很。

    蔺晨掀开帘子进屋,就看见,萧景琰穿着朝服,带着金冠,贵气就平地生了起来。

    这个人早上还微微笑着,仿佛竹林中微微摆动的一只青竹,恬淡宁静。

    而现在,蔺晨觉得周身的气韵都仿佛被压制住,隐隐已带着天子威仪。

    萧景琰抬眼看见蔺晨,见蔺晨一手端着碗,一手掀开帘子,脚还没有踏进来,就好像愣在了门口。

    萧景琰想笑一下,终究没有笑出来。

    蔺晨倏的把帘子放下,站在门外,眼中流落出一丝慌张和恼怒。但该来的总会来。

    蔺晨马上恢复自然,又重新伸手过去掀帘子。

    萧景琰已经来到门口,打算追出来,两人的手在帘子上遇到。

    蔺晨就死命抓住,不放手了。

    萧景琰挣了一下,没有挣开,便索性就势将蔺晨扯进了屋内。

    蔺晨拉着萧景琰,走到桌边,把碗放到桌上,然后捏起一颗莲子,递到萧景琰嘴边,“尝尝。”

    萧景琰一只手还被蔺晨牵着,就着蔺晨的另一只手吃了莲子。

    微微的甜,带走了暑气。

    蔺晨笑着眯着眼睛,“莲子能除烦、止渴、涩精、和血、调寒热,去了心,生吃最益人。”

    说着,又喂了萧景琰几颗。

    萧景琰一颗一颗慢慢吃着,突然皱了眉,“苦。”

    “我都一颗一颗挑的莲心,怎么会……”

    蔺晨没有说完,萧景琰就吻了上来。

    带着莲心的苦意,和舌尖的缠绵,一路抓心挠肝。

    “景琰……”

    “今天已经八月二十五了。再过五天便是父皇寿诞,开弓没有回头箭。”

    毒酒那日之后,萧景琰大病一场,皇帝派太医来,全力救治,也算表了个态度。

    父子虽有嫌隙,却终究没有到覆水难收。

    只是,蔺晨就像一根刺,提醒着梁帝儿子的忤逆。

    寿诞之上,已经难得有了梅长苏的位置,绝不可能再有蔺晨的位置。

    “蔺晨,你在府中等我。”

    萧景琰并未多言,蔺晨却清楚,萧景琰带着什么样的决心冲向这团暗涌,又将带回怎样的朗朗乾坤。

    “好。”

    皇宫十里长绸已经铺开,宫灯照亮回廊,影影绰绰间繁华一片,艳丽无方。

    这是人间极盛之地,多少人殚精竭虑前仆后继要争一争这片天地?

    这是世上极苦之所,机关算尽百骨成枯却无半分骨肉亲情。

    梁帝相信萧景琰终会和他一样,因为这是萧景琰的源头,也终是萧景琰的归处。

    然而正如萧选不懂情义一样,他不懂,他的儿子和他不同。

    萧景琰见过更广阔的天地,便有更广阔的胸襟。萧景琰是要站在这至高之地,但那却不是他的终点,而只是起点。

    改变一切的起点。

 

    寿诞那日后,萧景琰没有回太子宫,而是回到了靖王府。

    靖王府有等着他的,属于他自己的白衣客卿。

    寿诞那日,蔺晨在靖王府等着萧景琰,他深信,萧景琰回回来这里,这里是初心,这里是衷意。

    最后,蔺晨等来了他的靖王殿下,一身凛冽之气,在埋进蔺晨怀里的一瞬散去。

    萧景琰吐出了长久以来窒闷于胸中的一口气,然后蔺晨轻轻抚着萧景琰的背,像哄一个孩子。

 

    半年之内,金陵的天地就换了。

    五个月前,赤焰旧案震动朝野,皇帝为此与太子生隙,朝局动荡,四方不稳。

    两个月前,皇帝病倒,太子监国,提携清流,稳定人心。

    半月前,皇帝病中,渐成弥留,四方异动,军情紧急。

 

    一只白鸽从金陵飞出,翩翩往琅琊山的方向去了。

    白鸽带给琅琊阁的消息是:大梁敌兵四起,禁军大统领蒙挚帅军出征北境,江左梅郎手握太子玉牌,持符监军。琅琊阁阁主蔺晨,随军而战。

    风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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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6.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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