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安排好法医后,阿诚开车带明楼回事务所。
明楼上车时情绪不佳,阿诚不知道是哪块惹明长官不高兴,也就不敢多言,就是偷偷从镜子里看。
明楼突然开口:“以后这样威逼利诱的事你还是少干,演得多了,我看你都上瘾了。”
他自然之道阿诚虽嘴上狠利,终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演起来竟有七分邪气,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阿诚倒是翻了个白眼,“大哥,我这些‘作奸犯科’还不都是跟你学的,帮你铺路。也不知道是谁就坐在一边晾着,装大爷。”往后说声音越小。
“嘿,你小子,顶嘴是跟明台越来越像了。怎么,我教育你还不行了?谁养大你的?”
“大哥,我错了还不行嘛!每次训我都说这句。”阿诚嘟囔着。
“知道就好,在外面怎么搞得名声都不好了。”
阿诚倒没想到明楼会说这个,噗嗤乐了,“大哥,你还真以为你外面名声好吗?估计,除了一个汪曼春,就没人说你好话了。”
一提汪曼春,两个人倒都愣了下,不说话了。汪曼春虽刁蛮又任性,但与明楼倒有些情谊,且不说二人同门之谊,年轻时的一场爱恋,虽谈不上刻骨铭心,也称得上轰轰烈烈了,至少分手时雷鸣暴雨的,她对明楼到底还是留有情愫的。不过,她汪曼春倒也算是女中豪杰了,本来都市男女,做不了情人也可以做朋友。只是,现在夹着他叔父汪芙蕖,恐怕以后真是朋友也难了。阿诚不禁有些唏嘘。
明楼倒也不在意,本身他也不是什么多情的人,就岔开了话题,“你刚才拍桌上的粉末从哪里弄的?”他是不信阿诚能随手携带毒粉。
“早上,拿了几片你的阿司匹林。”
明楼笑出了声,觉得头也不疼了。
只是,好景不长,等晚上,两人从事务所回到家后,明楼的头才真正疼起来。
两人还有说有笑的进门,之后便鸦雀无声了。
阿诚连衣服都没有挂,直接甩门回房去了。
一个农村打扮的老妇站在饭桌前,尴尬的冲明楼点头打了个招呼,“明先生。”
明楼从震惊中回神,“桂姨啊。”
桂姨是明家以前的保姆,做了很多年,也是阿诚的养母。说是养母,其实是从阿诚两岁养到十岁。阿诚两岁被从孤儿院抱出来,起初还养得好好的,但后来却开始虐待阿诚,终于被明楼发现,才把阿诚救了出来,也把桂姨赶走了。桂姨是阿诚心里的恐惧和愤怒,是阿诚成年前每一次的噩梦。
“明楼啊,桂姨在乡下过不下去了,就来投奔我们了。你看……你是不是跟阿诚说一说,啊?”明镜知道这中间的结,却又不忍拒绝桂姨,毕竟是父亲还在时的老人儿了。
明楼无奈摇头,上楼去找阿诚。
阿诚站在窗前,手里拽着窗帘,眼睛看着窗外,窗外已经亮起了路灯,远处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明楼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阿诚,刚来明家时,也是这个样子,紧张的手里总是要拽着什么东西,刚开始是窗帘,床单,饭桌上的台布,后来是明楼的衣角。明楼是花了多少心思,才把他养成现在这样的?阿诚的每一面都是明楼教导出来的,狡黠,憨厚,勇敢,执着,狠利,温柔……然而阿诚却是有独立人格的人,他温柔却不盲从,体贴却不驯服,狠利却有底线,宽厚,却不可欺。
明楼走上去,从背后抱住了阿诚,手搂着了阿诚的腰,头抵在他肩上,噌了噌。
阿诚只僵硬了一瞬,背脊慢慢软了下来,冰冷的眼神开始回暖。
“阿诚,我饿了。”明楼极不应景。
感觉怀里的人有挣扎,明楼又急忙补充说:“生气也得吃饭吧。”
“要吃,你去吃,我又没拦你。”阿诚说着就要扳开明楼的胳膊。
可是扳的人不用力,搂的人又太上心,挣了一会也不过是意思意思。
“阿诚,你不想留她,我绝不会说不字,大姐那边你也不用管,一切有我。”
阿诚红了眼眶,乱了心。
不想留?他当然不想留,他恨,他一度以为自己忘了这恨。可是当这个人突然撞进自己的眼前,甚至要闯入自己平静了十几年的生活里,这股恨就烧起来。他才知道,原来是从未熄灭啊。就像点燃了一根火柴,你以为没多大的火,然后风就把它送到一片荒草上,转眼已经燎原。
阿诚不语,明楼也不催他,就是静静的拥着他,一下一下抚他的手指。
慢慢的,阿诚的心就静了,捏了下明楼的手,低声说:“留不留她,看大姐,我不想说什么。只是,我不可能认她,绝不可能。”
明楼搂紧了人,“不认就不认,你别不认我就好。走啦,吃饭去,大姐该操心了。”
桂姨虽然留了下来,阿诚却始终没有好脸色,明镜明白,她虽有意化解这段过往,但这坎哪是那么容易过去的,慢慢来吧。
只是,有时候,事情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阿诚急急的冲进明楼的书房,把一沓照片放到了明楼的桌上。
明楼看着就皱起了眉。
照片是阿诚安排人拍的,既然怀疑绿叶有问题,不可能不派人去查,门口也派人拍照,排查可疑的人员,而这几张,是昨天拍到的。
照片里,是从绿叶组织的大楼里走出来的桂姨。